令吾拍案叫绝者，惟《史记》而已矣!

上称三皇五帝之德嶷，下道魏豹彭越之喋血。或项羽自刎，乍刘邦兮功成。是以后世唏嘘，感极哀恸。李斯瑕衅书始皇而受用，子房取履策高祖而拜侯。奇淮阴故忍而功勋，异张仪感怒而得显。叹士为知己者死，惊衔感于一剑。儒有独守君子之德，侠有义赴士之厄困。夫天下之纲绝，英俊而蜂起，逐鹿于中原。瞝山川而争霸，睨河泽而称雄。太平之胜景，硝烟之乱世。汇千秋之漾彩，见万古之华光。提白泽而着青史，取廷墨而留华章。吟史家之绝唱，诵无韵之离骚，太史公者，史家之宗。

吾荐此书，缘乃万种，有善序事理之绝。观项王之英豪，力过人而拔山，气超绝而盖世。焉得吴中之惮？有籍少之志异，称雄之语。公不言其卓越，返言之书剑法未成，略知其意。学而不尽，安得其能识智也？复着其坑襄城之暴虐，毁阿房之猛强，敛佳财之贪淫，疑亚父之器窄。陷滞而不济，尚不觉寤而不自律，乃曰“此天之亡我，非战之罪也。”令无尺寸而封王侯，纵古来未有，然籍之言亦甚谬哉!公虽词微而明德之高崇，文小而述国之治乱，其文词约而指博。

上海龙凤shlf最新地址至孝武年间，公不言孝武生而神灵，聪而知远，明而察微。直言天子不顺天地之纪，馈遗方士，厚礼置殿之内，亲郊祠，封天地，祭山陵。信鬼神而为观，招仙属而落台，冀遇蓬莱神者，妄得不死之药，则不经矣!厚赋税以充宫苑，造白金以发祥瑞，穷黩武以宏国威。虽有社稷之功，罢百家，向儒术，然及事益多，吏民巧弄。汲、郑之贤弃而不用，尊刀笔吏之文深小苛。公无遍无私，毋虚美，毋隐恶，不亦君子乎？

又若辩而不华，质而不俚。非珠玉之文饰，异罗绮之修琢。丰之以仁，袭之以厚。有孔丘之圣贤，公不书其威名赫赫，儒学之宗，言其年少好礼。闻韶音而罔知肉味，学鼓琴而习得文王，诲弟子而韦编三绝。公言丘之德，述一丈人谓其“四体不勤，五谷不分，孰为夫子!”丘则叹“隐者也。”观之而晓君子之道，纲而纪之，统而理之。辨而简，言而练，赅丘之圣。虽无珍玉之辞，大雅之风溢于竹章。

或有文直事核之趣。吾好《商君列传》亦由此。因公言之直，鞅之刻薄，生如也。引由嬖臣，非正人之为。然鞅面秦王，论三皇五帝之语，浮说耳!其为求速，故从苟强国利民，不法其政循其礼。行新法，立木为信，以明不欺。损豪门之利，作小人之为。此乃商君之行径，昭昭如日月。公所谓故事，二十而游九州，悉先人所次旧闻，记石室金匮之史书，幽于缧绁，着此书。辩实而正，不疑其伪。事核者，史之本。

《史》之说于吾乃国史之浩荡，历之艰辛。太宗亦曰“以史为鉴，可以知兴替。”莫不道正为此乎？